宴席上,李氏见洛芙久去不归,心中一咯噔,莫非出了什么事?又想到她若出了事, 自己那儿子不定怎么闹呢,遂起身,向万贵妃告罪更衣,便往偏殿里去寻洛芙。
随宫女穿过一个花木扶苏的小花园,去到为外命妇准备更衣的偏殿,却不见洛芙身影,李氏悚然一惊,她去哪里了?
御书房里,龙涎缭绕,元封帝坐于御案之后,御笔朱红,正在批阅奏折。
但闻外头太监唱道:“傅世子觐见。”
未等元封帝传唤,傅临洲就大步跨进殿内,急急奔到御案前,五体投地般拜倒,笑呵呵道:“拜见皇帝舅舅, 舅舅万岁......”
元封帝一张老脸在奏折后挑眉,笑骂:“你这皮猴,一惯没个正形,跑我这里来做什么?不会又被你母亲撵出来了吧?”
元封帝在当年还是皇子时,得长公主照顾过, 而傅临洲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子嗣,又生了一副惫懒无赖的泼皮性子,与那些见着他就束手束脚的儿子们全然不同,让他感受到了几分寻常人家的亲情,故而对傅临洲格外宽容。
此刻,傅临洲自顾从金砖地上爬起来,嘟嚷道:“舅舅你能盼我个好么?我最近没沾那些乱七八糟的,公主娘正给我选亲呢。”
元封帝一双锐利的眼睛,狐疑地向傅临洲探去,鼻间哼了一声:“你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没个完,谁家女子愿意嫁给你?”
傅临洲往昔在烟花之地包花魁时,偶尔囊中羞涩了,还舔着脸入宫来向元封帝乞要过金银,这会子倒是微微红了脸,上去一把抱住元封帝胳膊,摇啊摇,“您还别不信,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,据悉生得花容月貌,好看得紧,可惜我还没见着真
人呢。”
“今日贵妃娘娘在景阳宫摆宴,程家也在邀请之列,您快带我去瞧瞧……………好舅舅,快走嘛......”傅临洲没脸没皮没脸一味痴缠。
元封帝被美色掏空的身子被他这般摇晃,竟也未露丝毫恼意,反倒是眼中含笑,满是纵容之色。
他缓缓从御座上起身,轻拂衣袖,言道:“既如此,那便摆驾罢。”
洛芙随宫女走过两条宫道,越走越偏,心中愈发恐惧,后背上吓出一身冷汗,腰间被酒水浸湿的衣物,黏黏的贴着皮肤,极其不舒服。
此地无人,望见前头一排屋舍,洛芙顿住脚,向前头的宫女问道:“这位姑姑,这处是什么地方,怎么换个衣裳要走这么远?”
那宫女回过身来,笑道:“少夫人,马上就到了。”
洛芙不肯再往前,宫女面上显而易见的焦急神色,令洛芙愈发肯定太子要对她下手,她双手在身前绞紧,一咬牙,回身往来路走去。
那宫女后头喊了两声,见洛芙脚步不停,忙奔上去,展开手将洛芙拦住,扯出假笑,道:“少夫人,就在前头了,宫廷要地,禁卫森严,您可不能乱走。”
洛芙心跳骤急,她深吸一口气,准备往一旁绕过宫女,就听到一声娇喝:“站住!”
洛芙原本紧绷的神经,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,猛地松懈下来。她肩膀缓缓下沉,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,转身就见一身华贵装扮的安阳公主对她怒目而视。
“见到本公主,还不下跪!”安阳公主喝道。
目光冷冷落到那张芙蓉面上,简直恨不得给她划花,听闻陆哥哥对她很是宠爱,心中便愈发恼怒,这回到了宫中,看不好生治治她。
只要不是太子,洛芙便没那般恐惧,此刻她乖顺的跪下身子,“臣妇拜见公主殿下。”
安阳公主瞧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,眉梢一挑,几步走到她身前,居高临下道:“倒是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,将陆哥哥迷得神魂颠倒,也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手段,真让人恶心!”
就是泥人也有三分气,更何况前因后果洛芙悉数得知,也不等公主叫起,自个儿站起来道:“夫君说,当日游湖,只因见着是我落水了,才去救的。”
换而言之,若是别人落水,陆云起还不去救呢。
这话将安阳公主心中积郁已久的心事点燃,陆云起对她仅守礼仪,从不肯收自己送的任何东西,此刻顺着这话想到若是自己掉到水里,他说不定真会袖手旁观,见死不救。
一时间银牙咬碎,她怒目睨着洛芙,喝道:“本公主叫你起来了吗?来人,掌嘴!”
洛芙一惊,见公主身边的嬷嬷举着手朝自己过来了,忙往后退去,却又被身后的宫女拦住。
“给我狠狠地打,撕烂她那张臭嘴!”安阳公主大骂。
嬷嬷越走越近,洛芙避无可避,眼见那高高扬起巴掌就要落到脸上,洛芙害怕的闭上眼。
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,只听一道女声惊呼,“陆少夫人,你怎么到这里来了。”
一时间,众人皆向来人望去。
洛芙睁开眼,往后瞧去,见是一名年长的宫女,一时莫名怔住。
那宫女仿佛才看到安阳公主,忙行礼道:“奴婢见过公主殿下。”
这是万贵妃身前得重用的宫婢,安阳公主见她寻来,以为前头宴上出了什么事,问道:“宝玑姑姑,你怎么来了?”
宝玑面上带着柔和的笑,道:“陛下和傅世子来了,傅世子问您到哪里去了,说上次借给你玩的木牛流马他要收回去 -->>